第73节 (第2/2页)
还很小,父亲去世时他不过一岁半,没有关于这一段的任何记忆。 但孟缨年不一样。 那时九岁,已经很记事。 一年半之后,母亲綦瑛又因重度抑郁症服药自杀。 两桩接连的死亡,宣告了她童年彻底结束。 这么多年,她立业成家、结婚生子,以为自己已经跑赢了死亡的阴影,厄运不会永远地只“垂青”她一个人。 结果…… 林正均把结果给她看的时候,她整个人都蒙了。 过了好长时间,才勉强吸收了这一信息,那瞬间极其后悔,五一假期她要是留在家里多陪陪父母该有多好? 此刻,孟镜年与她刚拿到病历袋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,好半晌才艰难地问出一句:“……能治吗?” “化疗后手术,五年存活率20-40%……我在联系我一个朋友,叫他帮忙找南城最好的专家……” “爸妈是什么反应?” “爸还好……妈这几天一直在哭。但爸好像对于化疗的意愿不高,因为听说很遭罪……” 孟镜年暂时不再说话,又把那些检查报告拿起来,逐行逐行地看,遇到不懂的术语,上网搜索。 孟缨年也不说话,眼睛里噙泪,整个是木然的状态。 花了好长时间,孟镜年看完了所有的检查报告,也好像终于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。 “姐,我们陪着爸一起积极治疗……他不会有事。” 孟缨年讷讷地点点头。 后续又聊了一些细节,一直等到林正均和孟落笛回来,一起商量过后续安排之后,孟镜年告辞,准备去一趟父母家里。 林正均起身,把孟镜年送到门口,掩上门以后,才对他说:“这件事先别告诉一一。” 孟镜年摇头,“她也是家里的一员,她应该知道。” 林正均看着他,“镜年,我不管你是怎么想,怎么打算的……当下这个节点,有些事不合适。我知道我和你姐拆不散你们,但至少这段时间,你们避避嫌,最好瞒得严严实实。瞒不住私底下就先别来往了。” 孟镜年没有作声。 到了父母家里,同样是愁云惨淡的景象。 祝春宁一见到孟镜年,又开始抹泪,一径儿怪罪自己应当早点压着孟震卿去医院做检查。 孟震卿反应倒很是平静:“又不是不能治。真治不好了你再哭行不行?” 祝春宁瞪着泪眼:“我怎么你了,你要拿这种话来扎我的心?” 孟震卿不说话了。 待祝春宁冷静一些,孟镜年开始同步后续安排:下周见主治医生,讨论后续具体治疗方案。 “爸,院里的工作,你需要尽快做一个交接。这段时间别太劳累,一定要好好休息。”他很冷静,这种时候也不能不强迫自己冷静。 孟震卿:“知道了。” 孟震卿生性严肃,孟镜年从小到大,甚少同父亲聊过学习和工作以外的话题,此刻心里情绪翻涌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。 陪坐好一阵,离开之前,才说:“您才六十五岁,还得见证孟落笛长大成人。不管多难,我和我姐,我们会一直陪着您。” 孟震卿“嗯”了一声。 从父母家里离开之后,孟镜年坐进车里,好久没把车子启动。 他很久违地想起小时候的一件往事。 他小时候其实是左撇子。 到了孟家以后,孟震卿敦促他,不管吃饭还是写字,统统改成右手。 筷子在右手不听使唤,怎么夹也夹不起来,小朋友没有耐心可言,吵着要换回左手。 孟震卿不客气,直接一筷子打在他的左手上。 长长的竹筷,疼不疼不知道,吓肯定是吓到了。 他哇哇大哭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说要回去找蒋妈妈——蒋妈妈就是当时福利院负责照顾他们食宿的工作人员。 当时孟缨年吓得大气不敢出,急忙伸手去捂他的嘴,惊恐地看着孟震卿和祝春宁,生怕下一瞬姐弟两人就会被原路遣回。 那天孟震卿反常得一句话也没说。 第二天早上,孟震卿送他去上学。 沉默了一路,到学校门口才说:这个社会的大多数设施,都是以右利手为标准设计的,你作为左撇子,会适应得辛苦。如果你真不想改,自己承担这个后果。但找蒋妈妈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,你妈妈会伤心。 那时候他还不大能听懂前半段话,但或许因为孟震卿的语气,没把他当个小孩儿,他没有很排斥。 他下意识地问:那你呢?你会伤心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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