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境 (第3/3页)
在不再是你能决定他命运的世界了。” 叶母神情一滞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恨意,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正在崩塌的真相。 森野却不再多言,只淡淡地补了一句:“从今天起,叶月与你没有任何关系。你的怨恨、你的诅咒、你那点自以为是的权威,全都终结了。”说完这句,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向车门。阳光落在挺拔的身影上,如同一道沉默的屏障,隔绝了叶月与那个肮脏世界最后的联系。 车门关上的一刻,叶母扑过去,手里那迭文件撒了一地,脸上却没有悔意,只有一股扭曲的怨毒和空洞。 森野坐在车内,闭了闭眼,喉头隐约泛出一丝涩意:“叶少爷……”他低声呢喃,像是对那片远方的梦境发出的承诺:“已经不用再回头了。” 车窗缓缓升起,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外。 森野坐在后座,低头捡起一张散落的文件。那是叶母撕扯间掉落的其中一页,上头赫然印着—— “成年子女自主声明书” “原监护人监护权已终止”。 指尖轻轻抹过那几行字,眼底沉静如水,心却仿佛一寸寸被挤压着。知道,叶月此刻不在场,却也一定能感受到。 ——某种沉重的枷锁,断裂了。 郊区医院的长廊安静而明亮。叶月穿着宽大的居家衬衫,赤脚踩在光洁的地砖上,手中捧着一杯柠檬茶。温热的雾气扑在脸颊上神色有些恍惚。 原本在房间里画图,笔下勾出一段地平线时,手忽然停住了。像是有什么声音,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,穿过千山万水,又在他心底最深处,轻轻敲了一下。 “叶月?”身后传来维斯的声音。他回头,有些怔怔地看他一眼:“你有没有……听到什么?” 维斯微微一愣:“什么?” “像……有人,终于不喊我了。”叶月低声说,嗓音软软的,轻得像一根羽毛:“很久以前我睡觉的时候总会听到有人骂我,有时候醒来,还是以为在梦里。” 垂下眼睫,像是想笑一笑,但眼角却发红:“可刚才……好像突然静下来了。” 维斯看着叶月,轻轻走过去接过手中的茶杯。叶月手心冰凉,尽管阳光很好:“她失去了你。”维斯温柔:“但你赢了,叶月。” “不。”叶月喃喃,“我只是终于……从她身上退下来了。”叶月抱住自己,缓缓蹲在地上,额头贴着膝盖,像是卸下了一件太重太重的盔甲,连呼吸都小心翼翼。眼泪在睫毛上打转,但没哭,只是久久地、沉默地坐着,像个失而复得自由的小孩,不知道该怎么拥抱这个世界。 维斯站在他身旁,静静地守着! 远处,有人推门进来,是森野。走得很轻,脚步几乎没有声响,只走到门口就停下了,看见那一幕——叶月抱着膝盖坐在阳光里,整个人像是一个正在慢慢拼回来的瓷偶。 森野轻轻放下那份文件在柜台上。 那上头盖着红章,静静写着一句话:“叶月,自今日起自由。” 夜色沉寂,只有时钟的指针在寂静中咔哒作响。 叶月赤着脚,脚心贴在冰冷的地板上:这不是梦。桌上的文件摊开,黑白字迹在月光下格外清晰,那几行签字与落款。 “这是真的自由了?”喉咙干涩轻得几乎融进夜风。 月色倾泻在苍白的脸上,眼底有一抹难以言说的茫然。指尖悬在文件之上,却迟迟没能触碰下去。 黑暗的角落,那个早已破旧的布娃娃静静靠着墙,缝线歪斜,眼睛早失去光泽。静静凝视着叶月的背影。这些年自己就像那破布娃娃一样——被人抛弃,被人遗忘,终于脱离了某种掌控,却又无处归依。 他缓缓呼吸,肩膀随着起伏轻颤。自由,原来是这样的吗?一纸文件换来的解放,像撕裂伤口般带来解脱的疼痛,却又让心底涌出一股空落感。 他喃喃自语,像是要说服自己,又像是要填补夜晚的寂寥。 转身缓缓走向窗边。月色洒下,他和墙角破布娃娃的影子一同消失在黑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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