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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把顾况气得,恨不得再多活二十年,好重新开始培养小儿子顾云庭。 这也是为什么顾小蛮念书比旁的孩童晚许多。 十二岁还混在萝卜丁里,并不是他笨,而是十来岁上才被顾况送进学堂。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黄村赶。 马车里,宋如松也终于松口,率先说起家事,给他们打起预防针。 这些年,他一考不上科举,二娶不到老婆,三谋不到好事,他爹总是将这些归罪于自己,越发愁肠百结,累年积郁终于生了场重病。 但离谱的是,老爷子脑回路清奇。 听说族学顾应白热孝错过恩科,也不知怎么就钻了牛角,认为自己不负责任地一死了之,儿子就得为他守孝三年,届时不止秋闱赶不上趟,连府台那里好不容易谋来的幕僚,也要因丁忧错过。 所以,老人家干了一件十分匪夷所思的事。 他瞒着病死活不治,还准备到清凉寺找方丈出家。 好家伙,只要他剃了头,就再也不是宋如松他爹了,这么想也没毛病。 青年苦笑,“玄觉师父说,他还打着替我舍身侍佛的主意,想要以命换命……” 这话,佛听了都沉默。 勿扰,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佛。 “要不是小蛮写信将我叫回来,我甚至不知道,老父亲已经魔障成这样。” “这场病,犹如当头棒喝,忽然打醒了我。”青年沉静寡言,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辞,“这几天我借酒浇愁,愁得并不是前程,而是不知如何抚慰这样的父亲。” “今日宴饮,我本不打算来,被老父亲拼死逼下汶溪。”他突然微微一笑,“也幸亏来了。哄老人家这件事,我不行,但你们一定可以。” 宋如松本就生得清俊,这一笑疏朗开阔,如温澜潮生,似水木明瑟,看得顾悄愣了愣。 原疏、黄五十分默契,闻言四只眼睛齐齐盯住顾悄。 顾悄精准破译了那眼神:哄老人这件事,我们也不行,兄弟你自求多福。 这事谁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啊??? 第075章 黄五姓黄, 但在黄家没什么分量。 顾况看碟下菜,安排了个大总管招待。 这作风,不在官场胜似官场。 现代公务员搞接待, 可讲究级别对应啦。 多大的官来, 用多大的官陪, 半点不能出错。 顾劳斯上岸小群里, 没少咸鱼吐过黑泥。 大管家八面来风, 做事滴水不漏,说主家不巧,去了族长那筹备清明家祭。 黄五心知肚明, 一脸假笑连道无妨无妨, 用不着兴师动众。 二人推脱好一阵, 才各找各妈。 宋管事从没想过, 有一天会有一群小年轻拎着手礼上门来拜会他。 年逾半百的老父亲激动里藏着一丝忐忑。 激动的是儿子人生有了起色,终于有一群读书郎愿意接纳结交他;忐忑的是, 他的下人房实在简陋,一堂一室几张凳子都摆不开,他给儿子丢人了。 老人精瘦, 瘦到一双手除去皮和筋,剩下的全是嶙峋的骨头。 他脸上干枯蜡黄,双目浑沌无光,但忙前忙后端茶递水,行止又同常人无异, 并不如“四虎”夸大的病来山倒。 顾悄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“重病”。 宋如松背着父亲低声道,“林大夫看过, 说情志内伤,消渴积重, 背已发疽,再不治,就不用治了。” 顾悄听明白了,“感情是个富贵病呀。” 他声音半点不藏着,还带着一丝“惊喜”,不止同伴,连拿了点心回来的老人家,也尴尬地愣在门口。 原疏咳了一声,示意他注意些。 顾悄却摇了摇头,一副你们都不懂的样子,“往上细数,得过这病的,司马相如、曹丕、杜甫,再有汉武帝、隋炀帝一溜天子,哪个不是大富大贵?” 这下,不止原疏,连黄五、苏朗都开始咳了。 其实,消渴就是糖尿病。 司马相如,字长卿,作为第一个载入史册的患者,病得最桃色、最出圈。他本来治得差不多,结果沉迷文君美色,不知节制而复发,所以这病又被称为长卿病。 消渴本身不可怕,怕的是并发症。 背生痈疽这种,就属皮肤病恶化,急发为脓毒血症。脓疮长在脊背上,又最是凶险,极有可能感染脊髓,侵入中枢神经,即使在现代也有不低的致死率。 但这个,就不用叫老人家知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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