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九沈家 (第2/4页)
沉父夹起一颗酸辣蕌头,一边嚼着,一边讪讪地嘀咕着:“一点点油,又不碍事……” 沉聿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,看着父母之间这平凡的互动,心底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流。突然希望这顿饭能吃得再久一点,这种掺杂着唠叨和关心的温暖,是他身处外面那个冰冷复杂的权力场时,极少能感受到的。 吃到一半,母亲貌似不经意地给沉聿夹了一筷子腊脆骨,语气随意地开口:“儿子,说起来,你大姨前几天打电话来了,说他们单位那个王司长家的姑娘,叫王什么来着……哦,王婧,刚从中办那边交流回来,调回部里了。他爱人跟我挺熟的,我见过一面,小姑娘出落得蛮标致,文文静静的,学历也好,北外毕业的高材生咧。你看你年前哪天得空,约出来喝个咖啡认识一下,就当交个朋友嘛。” 沉聿夹菜的筷子瞬间顿在了半空中,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,声音硬邦邦:“妈,我说过了,我不相亲。” 沉母夹菜的筷子没停,又给他碗里添了一筷子鱼肚子肉,语气依旧温和,却透着不容反驳的韧劲:“那你外面交的那个女朋友嘞,谈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吧。什么时候带回家给妈妈看看?妈妈要求不高喏。”她放下筷子,看着儿子,目光里有关切,也有不容退缩的坚持,“妈妈要求不高,有个正经工作,身家清白的好孩子就行。你也老大不小了,总这么飘着算怎么回事?” 沉聿放下筷子。 正经工作,专指公务系统,事业单位或者大型国企,其他一律算作“不正经”。身家清白,这意味着家庭背景简单,父母最好是体制内或知识分子,历史清楚,没有乱七八糟的海外关系或经济纠纷,否则意味着“不清白”。这看似开明的条件,实则划下了一道清晰的界限。 就是顾涵来了,也未必能完全符合这个标准。更何况是个书都没念完就出来打工的张招娣。 不,来历不明,是不是张招娣还两说呢。 沉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。他低下头,选择了沉默。而沉默本身,就是一种回答,一种无声却坚定的拒绝。 餐桌上的气氛刚刚回升的温度,瞬间又降至冰点,只剩下那铫子藕汤还在固执地散发着热气。 沉母眼底闪过失望,但终究没再逼问,只是轻轻叹了口气:“先吃饭吧。” 接下来的饭桌,安静得只剩下咀嚼声和汤匙碰碗壁的轻响,方才那点短暂的温馨荡然无存。 *** 饭后,沉母指挥着保姆收拾碗筷。沉父用毛巾擦了擦手,看了沉聿一眼,没什么表情地说:“你跟我到书房来一下。” 沉聿的心微微一沉,知道这是躲不过去了。 沉父的书房很大,占据了一整面墙的红木书柜顶天立地,里面塞满了各种大部头的理论着作、政策文件汇编、历史传记和一些内部刊物。一张宽大的实木书桌摆在窗前,上面除了一台液晶显示器,最显眼的就是一面小型国旗和一部红色的内部保密电话。空气中有淡淡的优质烟丝气味。皮质沙发看起来坐感并不舒适,更像是用于正式谈话的摆设。 沉父指了指对面的单人沙发。沉聿依言坐下,身体不自觉地有些紧绷,微微低着头,像小时候每次被叫来训话时一样。 沉父没有立刻开口,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特供香烟,抽出一支,在桌面上轻轻磕了磕,然后用一个老式的镀金打火机点燃,深深吸了一口,灰白色的烟雾缓缓吐出,模糊了他有些严肃的表情。 他开口,声音在烟雾中显得有些缥缈,“你哥,前几天来看我,跟我聊了聊。”他目光透过烟雾,落在沉聿身上。 沉聿的头皮有些发麻,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成了拳。江贤宇跟父亲说了多少,是怎么说的?他站在书桌前,低着头,像小时候挨训一样,没有接话。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,抢了江贤宇的女人,最后却发现可能是一场骗局,这在家风清正的沉家会被算作丑闻。而他在背后对江贤宇使过的一些小绊子,更是难以启齿。 在父亲心里,向来更偏爱那个处事圆滑的江贤宇,会无条件地相信江贤宇的话。 沉父看着儿子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,火气“噌”地一下就上来了。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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